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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见亲戚** 梦见日月同辉

母亲,我有话要说 梦见亲戚**

母亲去世27年了,50岁,喝了农药。

我记忆中从来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起床,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。母亲总是在忙着干活,在炕上就是做针线,下地就是厨房,出了厨房就是菜园子,出了院子就是上地里,或者是赶集卖菜。

母亲会做各种饭,那时候都吃粗粮,母亲变着花样粗粮细做,从春天开始的甜磨粥、摊煎饼、煎饼合子、夏天的糟米饹豆、粉鱼子,秋天的黏米饭散壮干面子,冬天的豆包年糕大发面,小米面的烙糕子,什么饺子面条烙饼,母亲唯一做不好的就是馒头,听别人说四婶去世时母亲给蒸馒头,没蒸好,一帮人等着吃饭,母亲急得休克。我经常跟母亲去压碾子,母亲头顶着大笸箩,我拿着笤帚牵着驴跟在后面。

母亲会做衣服做鞋,全家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鞋被褥,拆洗缝补,冬天棉的薄的厚的夏天单的,母亲柜里有一本书,里边夹着各种各样的彩色丝线和纸绞的鞋样子,我时常拿出来翻看,那些丝线是绣花用的,太好看了。我上高中时候穿的棉鞋都有绣花,同学还很羡慕。母亲有缝纫机,也经常帮别人家做衣服,过年时候更多。

母亲有文化,当过妇女队长,还做过赤脚医生,帮人打针,接生,经母亲接生的孩子,都没出过差错。那时候都是免费的,都在家里生孩子,谁家媳妇要生了来找母亲,都是有求必应,有时候碰上不顺利的,母亲会三天两天的去守着,直到生了,母亲才回来。那时候答谢的东西都不多,有时候也就是几块钱的廉价布料。有一回有个超生的媳妇生孩子,母亲给接的生,是个女孩,过几天这家人把孩子装个兜子挂到邻村村长家的大门上遗弃了,被计生办的找到他家,他家不承认,说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死了,镇里计生办主任要来找母亲调查,母亲不知如何是好,我那时候已经高中毕业了,懂得为母亲出主意了,就跟母亲说,你怕啥,他来了,你就说,我接生没有罪,我是医生,不能见死不救,孩子是我接生的,当时没死,后来死没死我不知道。后来计生办的来了,母亲就按我教她的那么说了。那个孩子后来还是被送回亲生父母家去了。那时候谁家有病人要打针来找母亲,母亲就天天去给人家打针,有一回母亲跟我们说,她去给罗锅儿家的孩子打针,那孩子说,姑姥姥你不知道我今天吃啥饭,我吃的小米饭!他妈说,我们天天吃棒子高粱,今天他姥爷来给拿点小米,吃顿小米饭,这孩子还跟你显摆显摆。我有个同学,那时候三年级,不知道啥病,天天来家里找母亲打针,打一种白色的液体,母亲说,这孩子真刚强,打大油都不吭声。

我从来没听过母亲跟哪个邻居吵过架,隔壁的老太婆是个疯子,天天骂人,听别人说有阵子天天翻过墙头来骂母亲,母亲从来不还嘴,有一回被父亲撞见,抄起懒牛鞭追着打,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了,别人问母亲咋不骂她,母亲说:她疯,我不疯。他家老头放驴割了我家的青苗谷子,割了好大一片,被邻居看见了告诉我母亲,母亲啥也没说,秋天收割的时候,两家都在地里干活,母亲对哥哥说,你去,割他家的谷子抱回来。哥哥不敢,我敢,我就和母亲割了一大抱抱回来,他家老头眼睁睁瞅着,一声没敢吱,母亲说,咱犯不着偷他的。老王婆的鸡天天跑到园子里来吃菠菜,有一回被母亲捉住,抱着鸡去跟她说:孙琴,你这鸡天天在我园子里,我今天给你送回来了,下次再抓住,我就不往回送了。从那以后她家把鸡圈住了。

母亲从来不笑话人,不骂人,不对人说长道短,郭振富老婆啷嘡,有人笑话她,母亲说,她三孩子,还得干活还得赶集,哪有时间利索?隔壁疯婆子天天端着小米换豆腐,奶奶说她馋,母亲说,她就是个疯子,就知道好吃,别的知道啥?

我一辈子只听母亲说过三次人,一回是一个同学,中学时候,天天中午找我哥下象棋。有一天母亲一边儿说一边儿笑:你说那小立新,那步走受儿,走道儿对着脚尖儿!还有一回我跟母亲去地里干活,一个邻居媳妇走在前边,母亲跟我说,你看她那裤子,绿裤子补个黑补丁,还使的白线,没有对色的补丁就没办法了,那咋还使白线?再有一回就是我高中毕业以后了,经常去一个同学家里玩,有一回母亲跟我说,她家老婆儿脏,她说:我们上地里干活,中午到她家聚齐,一家人在炕上吃饭,孩子拉屎了,老婆儿把猪叫进来吃屎,人在炕上吃饭,猪在地下吃屎!

那时候一家六口人,奶奶,父母,哥哥弟弟,母亲对我是偏爱的,过年杀猪,四个猪蹄有我一个,奶奶一个,父亲一个,哥哥和弟弟一个,一只鸡俩大腿,父亲一个我一个,奶奶吃鸡胸脯,剩下的才是哥哥弟弟的,母亲当然是没有的,我小时候,只知道好吃的东西母亲都不爱吃。每年过生日,哥哥弟弟都没做过好吃的,我过生日母亲就蒸豆包,那时候粘豆包是最好吃的东西。中学的时候,中午带饭到学校,哥哥带小米饭,我不爱吃,母亲就天天给我烙小米面烙糕子,一盆面烙没了就发下一盆,我吃腻了和别的同学换煎饼吃也没有哥哥的份。上高中时候带咸菜,哥哥的都是咸菜疙瘩,我的是鸡肉炖的鸡渣咸菜,后来高考落榜,哥哥说我没吃够那些咸菜疙瘩就没考够那些分儿。有一回母亲一边钉锅盖一边跟我说:一个锅盖一块二,我把这个钱攒着给你买双皮鞋。那时候有钱的女同学都有高跟皮鞋,一个锅盖一块二,一双皮鞋30,一天一个,母亲要钉20多个锅盖,我坚决地说:我不喜欢穿皮鞋,打鞋油那股味儿呛鼻子!母亲信以为真,再也没提买皮鞋,也没天天钉锅盖。

母亲时常说:你也就在家享几天福,上人家家去就得饿死。这些年时常想起母亲当年说的话,她是有多担心我未来的生活,所以尽她所能让我过好在她身边的日子吧,她能想到我的命运被她不幸言中吗?

母亲最后用一瓶农药把一切都结束了,在弟弟结婚后的第20天,她终于完成了做母亲的责任,决然地离开了一辈子没拿她当人的父亲和怎么做都不知足的奶奶。

母亲死在我眼前,紧闭着双眼,我怀抱着6个月大的孩子,只会跺脚,不会说话,不会哭。

她生前跟我说过很多次,等你弟弟结了婚 ,我就自己想点法。我知道她要做什么,却不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。一辈子不被父亲当人看的母亲,除了儿女,早已经对这世间毫无留恋,而儿女,她已经尽力了,母亲到死胳膊腿都是弯的,是生累的。

那天早晨她哭着跟我说了很多事,包括有一回就因为母亲要让父亲帮着套车卖韭菜,他把她拥倒在地上蹲断了尾骨,母亲咬着牙赶着驴车到元宝山卖完韭菜,来回70公里,回来就下不来地了,在炕上躺了好几天,表姨看不下去,拿了一瓶酒让母亲洗洗,父亲却把这瓶酒喝了,而奶奶却跟人说母亲躺炕上遭殃。从小到大我记不清多少次看着父亲打骂母亲,砸东西,这回是她最恨的一回吧?不然怎么最后哭着跟我说的就是这回?这回事我是在这之前听一个大娘跟我说过,那时候我和哥哥都在建昌营高中住校,寒暑假才回家,家里的事不知道,母亲也从来不说。她借口做手术有风险,拿出嫂子给她做的呢子袄,说要是死在手术台上,一定要给她穿上,还有一副红手套,说一定要给她戴上。我后来听老人说,生前给人接生的人,死了以后阎王爷要剁手,所以要戴上红手套。哥哥在当街哄着孩子,等着她换了衣服跟他去元宝山做阑尾炎手术,母亲却在家里跟我哭够了一样一样地交代着后事,等弟弟赶集回来,我感觉不对劲,趴母亲嘴边一闻,对站在柜边上的弟弟喊:她喝药了!

母亲的苦,结束了,我只记得天旋地转。

母亲被满满一条街的花圈簇拥着抬走了,这是我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。

27年了,无数次梦见母亲回来看我,每次都是委屈地从梦里哭醒。半生坎坷与沧桑,我有很多话要对母亲说,可梦里的母亲,每次都是决然地转身就走,再也不肯停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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