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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见偷情 梦见手机丢了

她拿着怀孕报告上门,原配却说:“排队吧,前面还有十几位!” 梦见偷情


本文作者:甘北


我家以前住向阳巷,隔着小半条街,就是一个机关大院。

大院里有个叫邓姨的女人,三十来岁,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,不管做什么都穿戴整齐,说体面客气的话,语笑嫣然。

邓姨有个女儿,叫婷婷。跟我一个学校念书。因为街头巷尾,我俩偶尔会一块儿上下学。

那时年纪还小,对人类情感几无所知,却懂得谁的头绳漂亮,谁的书包炫酷,谁的鞋子时髦。于是,很长一段时间里,婷婷都是我的羡慕对象。她有那么文明得体的妈妈,那么宽敞明亮的家,早在我家开电风扇都抠抠搜搜计算着电费时,她家已经安装了空调。

当她邀请我去她家写作业,“滴”一声用遥控器打开空调,凉丝丝的冷气像魔法一样传送出来直拂面庞时,我小小的心灵遭受的震撼,至今难以言表。

所以我压根不能理解,像婷婷这样的女孩,还会有什么烦恼。

她似乎并不快乐,甚至有几分孩童罕见的幽怨。

尤其当我们一块儿在楼下玩耍,正在开怀大笑时,邓姨冷不丁地走过来,用非常端庄客气的口吻,把她“请”回房间时。

婷婷眼睛里的光一下就熄了。闷闷地拍干净手掌,转身离去。

走到一半,邓姨会把她叫住,让她跟小伙伴道个别,婷婷转过脸来,那样子简直要哭了。

小孩子不太懂,但又隐约有点懂。几次下来,我们再也不去找婷婷玩。

婷婷便彻底成为了那个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

从不淘气,从不贪玩,每次考试都拿高分,既讲文明又懂礼貌。毫无意外地考上了重点初中,又毫无意外地考上了重点高中,再毫无意外地考上了大学。

随即,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。婷婷恋爱了,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恋爱。


你猜那男的什么样?一个比她大16岁的已婚男人。

不用猜,必是中年已婚男诓骗少女三件套:我跟老婆早没感情了、我对你才是真爱、我迟早会跟老婆离婚来娶你……

婷婷被哄得团团转,连书都不要念了,干脆搬出了宿舍,住进了男人为她准备的寓所里。

当然,这些邓姨一点都不知道。

倘若那位连女儿跟同龄小伙伴玩耍,都要客气礼貌将她“请回去”的端庄阿姨,知道自己女儿竟然连学业都不要,跟一个已婚男人厮混,恐怕要气得背过去。

婷婷像被下了蛊。

后来听她复述那些疯狂往事,着实惊呆我的下巴。

她为那个男人打过胎,那是在一起半年后的事,怀孕了,她拿着验孕棒给男人看,以为他会就此娶她,谁料他却吓得大惊失色,义正言辞地命令她:“打掉!”

她说:“凭什么?你不是说要娶我吗?”

男人板着脸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?”

“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?”

这个答案你我都心知肚明,但处于热恋中的婷婷不明白,她一遍遍地追问,问到歇斯底里、问到不可理喻。她甚至拿着那张孕检报告,去砸原配家的房门。

那个中年女人开了门,从头到脚打量婷婷,却并没有多惊讶,她轻蔑道:“他是不是跟你说会娶你?那你慢慢等着吧,前面还有十几个排队呢!”

婷婷仅剩的幻想被击个粉碎。

她躺到了手术台上。医生给她一个吸气面罩,里面是麻醉用的笑气。人是晕了,梦却没有停过。梦到自己在一个下水道里,阴暗、潮湿,四周能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。

她在黑暗里左冲右撞,无论如何都闯不出去。

孩子没了,梦也醒了。当天下午,婷婷就搬离了那男人为她承租的公寓。


这段恋情总算告吹。婷婷汹涌澎湃的叛逆期,却没有就此告终。

此后,她陷入了一次又一次无望而疯狂的恋情中。

跟社会上的小瘪三谈恋爱。

跟阅女无数的浪子谈恋爱。

跟三十几岁待业在家的啃老族谈恋爱。

那些迷失自我的、令人心碎的恋爱,一次又一次在婷婷身上上演,她就像《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》的主角松子一样,在一个又一个男人那里,受尽伤害与侮辱,迷途往返。

说实话,想不通,真的想不通。

我实在无法将印象中乖巧听话的婷婷,跟长辈们口中描述的“浪女”相联系。他们添油加醋地描绘着婷婷的“堕落”,从前途无限的优资生,变成愚不可及的恋爱脑。

一切的谜底,还得当事人亲自解开。

我是在今年春节重遇婷婷的。老朋友们攒了个局,相约一块儿去瑶寨玩,晚上在县里过夜,我和她分配在同一间房。多年未见,我们都在寻找一个迅速拉近距离的寒暄方式。

是婷婷先开的口。

她说:“我从前好羡慕你,敢和男生打架。”

那可不,向阳巷里的女孩,几乎人人都会打架。长辈们常年不在家,不会打架的小孩,得被人活活欺负死。婷婷倒真不会这项本领,她住的机关大院,不需要这项生存技能。

“我亲眼见过你爬上高高的斜坡,拿着一个冲天炮,点燃,跑开,炮炸上天,你笑得前俯后仰。”婷婷痴痴地描述,像在回忆一段绝美的时光。

我不明白她想说什么。直到她眼眸一黯,轻轻地加上一句:“不像我,哪儿都不能去。”

这些话,仿佛憋在她心里好多好多年。她甚至不在乎我有没有在听,自言自语般倾泻。

“我在日记里写想要一台电子词典,一个星期后就收到了。后来我又想要一个MP4,不久也拥有了。我这才想明白,她偷看我的日记……”

“初中的一个晚上,我跟同学出去逛街,大概是八点多吧,最迟九点,我俩坐在河堤边吃宵夜,突然一回头,看到妈妈站在不远处的大树旁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……”

“高中,班上有男生暗恋我,给我送了盒画笔。第二天,她去找了老师,说人家带坏我……”

婷婷扭过头来问我:“我看你写了很多关于原生家庭的文章,要不你也给我分析分析吧,我现在变成这样,是不是在原生家庭里压抑了太久?”

我做梦都没想到,婷婷会这样单刀直入。


她说她快要结婚了,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企员工。

那汹涌澎湃、极具报复性的叛逆期,终于如同潮涨潮落般散去了。那个国企男孩拯救了她。

她一开始其实没打算跟他恋爱,那种乖乖类型,不是她的菜。

是男人的一句话打动了她,他说:“我不敢保证你能过上多好的生活,但我会最大程度尊重你的意愿,让你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过一生。”

就这样简单质朴的一句话,令她瞬间泪流满面。

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过一生,对于婷婷来讲,就是一种莫大的理解和奢求。

整个成长阶段,她从不曾用想要的方式活过。

没有哪个小孩,会想要拥有一个孤独的童年,眼见着妈妈把玩伴们赶走,还要苦笑着礼貌再见。

也没有哪个小孩,会愿意在一堆绘画班、英语班、舞蹈班中,度过每一个美好的周末。

更没有哪个小孩,会想在跟同学出门玩耍时,一转头就看到跟踪其后的妈妈。

她曾经很小,不得不把自我封闭起来,折叠成妈妈喜欢的样子。而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,那个叫自我的东西终于逐渐强大,强大到冲破内心的箱子,强大到想要龇牙咧嘴被人瞧见。

直到妈妈终于看见。

邓姨在很久很久以后,才得知女儿经历的一切。她像被霜打了一样,一夜衰颓。

她不敢相信,自己精心培养的,倾注了半生心力的女儿,怎会如此不爱惜自己。她不敢想象,她这样不爱惜自己,竟就有一部分原因,就是向她示威:我长大了,你管不到我了。


这些话,是婷婷的心理辅导老师告诉她的。

早在她大学时,就去预约过心理咨询。

那段时间,她失眠得很厉害,时常陷在一种莫名的焦灼里,整宿整宿睡不着觉。妈妈每晚都要跟她通电话,强迫她听够一整个小时,那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,她早就会背了,她不想听,却又不敢挂断电话。

后来她在一次校外活动上,认识了那个已婚男人,便如同飞蛾扑火般扑过去。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剧情,是乖乖女出走家庭最好的证明。

与其说喜欢他,不如说喜欢这种离经叛道的感觉。就像大多数青春少女,都曾被班上不听训的坏男孩吸引一样。

“不过,没关系,一切都过去了。就像母女间吵了一场架,总有和好的一天嘛。”婷婷平静地跟我叙述完一切,却用了一个很俏皮的结尾:“说起来,妈妈也挺可怜的,那些我犯不起的错,背不起的锅,就都往她身上推了。”

“嗯?什么意思?”

“你不觉得吗,整个故事里,我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,倒像妈妈才是那个干下了一切荒唐事的坏小孩。”婷婷继续说道:“我曾经真的这么想,自己会变成那样,全怪她。”

“后来呢?”我追问。

“后来,我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,才终于有了审视自我的勇气。我这才发现,在塑造自我的过程中,最大的责任人,不是妈妈,而是我。我才是做出一切选择的人。”

“但很遗憾,直到今时今日,我才有勇气承认这件事。妈妈的错,早就认了。我的错,却今天才认。”

我被这结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。

长久以来,我写过很多很多文章,去探讨一个人的来历和去路,去溯源他们之所以成为这样的原因。

婷婷,一个在我看来完全典型的研究标本,却亲自推翻了这一切:塑造自我的过程中,最大的责任人,不是妈妈,而是我,我才是做出一切选择的人。

指认他人的错误总是简单,承认自己错误却需要无上勇气。譬如婷婷,她的“沦落”,当真要全部归咎于原生家庭吗?她当真不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吗?

坦白说,在此之前,我一直怀疑婷婷是否真的结束了“叛逆期”。

直到这翻话脱口而出,我才敢确信,她那个所谓的“自我”,在经历很长时间的横冲直撞后,终于找到了合适的、从容的位置。

不是蛮荒的对抗,病中求医的乱出拳。而是心平气和的凝视,公然不讳地面对。她终于敢承认一切错误,妈妈的,和自己的。

或许,这才是真正的“自我和解”。


  作者:甘北,100万女性的娘家人,可以信赖的情感闺蜜。我写男欢女爱,也写世情冷暖!如果你喜欢我的文章,欢迎你关注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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