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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是梦见前男友 梦见过生日

废墟中的婚礼与葬礼,听亲历者讲述25年前的丽江大地震 老是梦见前男友


玉龙雪山下的废墟

我记得,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,一个很美丽的傍晚,天上布满了桔红色的晚霞,明亮得像一面彩色的镜子。奇怪的是在如此美丽的天空下,地面却是昏暗的,村庄和田野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,即使睁大了眼睛,还是看不清楚。天上的亮和地上的暗,构成了一幅我没有见过的壮丽的画面,也让人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。看着如此瑰丽的天空,我本以为,那是一个阿普三多赐予我们的吉祥的日子。

废墟中的婚礼

一个人骑着自行车,从我的家乡普济村出,爬过黄山坡,像风一样飞驰在去往拉市海南的路上。寒冬的风,掠过拉市海,带着寒气从我的脸上刮过,但我却感觉不到寒冷,因为我要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,明天,她将成为新娘,嫁给自己的心上人。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,六点不到,天已近黑,我也到了朋友的家,她家里已是张灯结彩,前来帮忙的人络绎不绝,到处都是一派喜庆的景象。


生活要继续微笑,永不消失

进了她家的门,帮着朋友收拾好她的东西,天已近黑,我就在厨房里和她的父亲聊天,伯父是我父亲儿时的伙伴,他很健谈,也很风趣,并且多才多艺,不但会做生意,撒网捕鱼,吹拉弹唱样样精通,他还会跳传统的麒麟舞和仙鹤舞。我很喜欢听他讲一些奇闻趣事,喜欢和他争论不休,一直把他当作是我的一个亲人。


房屋的框架依然屹立在蓝天下

坐在火塘边,我问他:“明天你的宝贝闰女要出嫁了,今晚上组织一下打跳,你来吹笛子,让村里人来热闹热闹怎么样?”

火光下,他显得有点忧伤,那是一个父亲舍不得自己女儿出嫁的神情。但他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,落寞的神情一闪而过,他说:“组织打跳是可以,只是我不吹笛子了,女儿要出嫁,我一个当爹的吹吹打打不像话,人家笑呢。”

听了他的话,我也忍不住笑了。

这时候,我突然感觉到地动了一下,头上悬挂着的灯泡也不停地摇晃着,我愣了一下,不知道怎么一回事。


震后民居


没有家园的牛

“不好,地震了,赶快出去!”他大叫一声,把还在发愣的我从火塘边拉了起来,往外面跑去,他一边跑一边喊:“地震了,大家到院子里来!”

听到他的叫声,正在他家帮忙的人从房间里,从屋檐下飞快地跑了出来。

“别跑了,别跑了,赶快躲在桌子底下!”地又开始动了,正在跑着的人已经跌跌撞撞,伯父又大声地朝着他们叫喊。



玉龙雪山下的废墟

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,我们刚刚跳到院子里,脚下的地便开始剧烈地摇了起来。大地像是像一把巨大的筛子,不停地抖动着,我们就像筛子里的豆子,一会筛到西,一会又筛到东。大家紧紧地抓住了身边可以固定住自己的一切东西,我和伯父抓住了他家的那棵苹果树,往东边倒的时候,大家都一声尖叫,往西边倒的时候,又是一声尖叫。除了尖叫,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。

就这样来回筛了好几次,大地见无法将我们筛下来,它又来了一个上窜下跳。挤在院子里的我们,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一下子又沉到了肋巴下。如此奇特的感受,是我从来没有过的,惊慌失措再加上无比害怕,吓得连叫声都发不出来。



夷为平地的民房

突然间,不肯罢休的大地又来了一个大翻身,我看到天和地一下子颠倒了,那一座矗立于半空中的楼房破裂了,墙体分解,土基剥落,那巨大的石块和土块直直地向我们砸来,大家在恐怖的尖叫声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那时候,我的心里只有这样一种感觉:世界末日到了!

一声尖厉的孩子哭声惊醒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我们,我快速地睁开眼睛,不知什么时候,疯狂的大地恢复了平静。但是,出现在我面前的家园,却如此陌生。

天空被浓黄色的尘土摭住了,院子里滚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,桌椅板凳、锅碗瓢盆、红布对联,以及倒在一起的大人小孩。

那一座新起的楼房,刚才还摆着红红的嫁妆的大楼,墙体全部倒塌了,只有房架还竖在那里,徒留残垣断壁。


夷为平地的民房

“老天爷,这是怎么了?”一声悲怆的女声划破了浓雾迷漫的天空。这一声惨叫,将所有人已经走到鬼门关的魂魄都喊了回来。

刹那间,小孩的啼哭声,母亲的哀啼声,失控的尖叫声,男人们的吆喝声,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响起。

孩子的哭声,也唤回了我的意识,看看四周,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,还活在这个世界上,这一种活着的感觉,这一种重回人间的感受,让我的泪水滚滚而下。


幸存者在废墟里接受治疗

那时候,我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,也许一眨眼之间就有可能失去,我们活着,活在这个真真切切的地球上,是一种奇迹般的存在。

夜晚来临了,拉市海边的村庄格外冷。大伙都没有回去,院子里,烧起了一盆火,围火而坐。清冷的月光下,每个人的心都像铅一样沉重,不知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恐惧,我发觉自己在不停地打颤。

朋友的家,就在路边。黑暗中,有几个骑着自行车赶街回来的人经过,我听到有人问他们:“丽江城里的情况怎么样?”

他们说:“房子全塌完了,听说金山和黄山死了好多人,特别是中济那边,没有一座完好的房子了!”

听了他们的话,我的心开始不安地狂跳起来,他们说的中济就是我的家乡,我的父母、我的爷爷奶奶,还有我的兄弟姐妹,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

老树下的苍凉

我飞快地跑到了村委会,我想去打个电话问一下家里的情况。村委会里,已经挤满了像我一样焦急的人,村委会的干部告诉我说,电话断了,一点消息也没有,他们也是等待着电话开通。

天已经黑了,尽管心急如焚,但我不敢一个人走那么长的路,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带我回去,我只好又回到朋友的家里,站在路边打听消息。

终于,我等到了一个人,他说他刚刚从“拉沙芝”回来,那是我们的邻村,他告诉我说普济寺下面的几个村子房子没有倒,也没有一个人受伤,也许是因为普济寺庙里的菩萨保佑的缘故。听了他的话,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。



灾后的丽江古城

坐在火堆旁边,我问伯父:“明天这婚还结得成吗?”

他说:“我们纳西族只要定好结婚的日子,只要人还在,就一定要结。”

我问朋友:“明天你还要嫁吗?”

她说:“只要他来接,我还是要嫁。”

我又问:“今晚,我们睡哪里?一晚上不睡觉,明天你会是最丑的新娘。”

伯父说:“睡西边的屋吧,那房子牢,不会倒塌的。”

正说着,大地又抖了一下,好多人都又尖叫了起来。好在这只是一次小小的余震,一会便恢复了平静。


灾后的文明村

在伯父的催促下,凌晨三点,我们战战兢兢回到房间里睡。虽然心有余悸,但极度的疲惫让我们还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。梦境里的我,也是不安心,一会儿是悬崖,一会儿是冰雪,梦着梦着,梦到又一次地震了,好多人都惊恐地大叫着。突然,我就醒了,原来我们不是在做梦,而是真的有余震,伯父在院子里正在大声地叫我们出来。

猛然惊醒的我们三个人从床上蹦起,慌慌张张跑到院子里,相互一看,你穿了我的衣服,我穿了她的鞋子,惊惧之余,也被自己的样子逗笑了。

大家一看表,也不过是凌晨四点多,但有了这一次的惊吓,大家再也没有胆量回去睡觉,索性就在火堆旁边等到了天亮。

尽管这是一个非常难熬的夜晚,但不管如何难熬,黎明还是姗姗来了。


灾后的黑龙潭

纳西族就是这样一个信守职责的民族,尽管昨天晚上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,尽管自己的亲友也是毫无音信,尽管每个人都是心如火焚,但是到了时间,村邻们还是来了朋友家,他们在废墟中找到了生火的炉子,开始清洗沾满了灰尘的蔬菜,开始在空地上搭起切菜的架子,准备待客的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
火升起来了,院子里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。

这时候,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人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
“老刘,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?”我听到大伯父奇怪的问候。我仔细一看,原来是我父亲,满脸焦急,风尘仆仆。



抢险部队在古城救灾

见到父亲,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刷地流了下来。昨晚一直压抑着的情感,在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突然爆发了。

见到我,父亲的眼里也露出了惊喜。

“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没有睡,离我们村只有几公里的中海村的房子全部都塌了,还死了好多人,哭声一直传到了我们这里。我听说拉市的好多房子都塌了,害怕你们有事,一晚上都担心死了。看来拉市海南影响不大,房子塌了可以重新修,只要人没伤着就不怕。”父亲一边说,一边大口地喝着伯父倒给他的水。从家里到伯父家,近二三十里,这么早就到这里,想必天不亮父亲就出门了。

“既然家里没事,你就在这里好好地闲着,等事情办完了,我们再慢慢收拾东西。”伯父与父亲一见面,总有说不完的话。

“不行,今天我不能在这里了,我还要去白马村看看,也不知道我的母亲和兄弟怎么样,看完他们,我还要去中海村的亲戚家里帮忙一下,我走了。”父亲匆匆地喝了一口水,开始推他的自行车。父亲是拉市白马村的人,离朋友的家只有几公里,看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,我想跟他说好多好多的话,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:所有的人都一定都会没事的。


废墟中的年轻母子

太阳升起来了,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,好多人围在一起,一边捡菜,一边在讨论:“电话也打不通,不知道男方家有没有受伤,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接亲,如果不来,怎么办才好呢?”大家七嘴八舌地接过了话头,尽管每个人都说着吉祥的话,但人人都有点担心。

到了十一点半,大家正在焦急地等待着,一个小孩们跑了进来,他边跑边喊:“来接新娘子了!来接新娘子了!”

接亲的人终于来了,没有鞭炮声,也没有过多的喧闹,接亲的队伍就这样来到了朋友家的门前,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惫。看来,也是一夜无眠。


面对灾后的满目狼藉

因为房子垮了,大门被堵住,这样就免了一个礼俗。按纳西族的规矩,男方来接亲时,女方家必先关紧大门,等男方贴好对联,散了红包之后,女方的亲属才会让接亲的人进门,好酒好肉地招待。这下,朋友家的大门被土埋了半截,接亲的人拿出了对联却无处可贴,紧得准新郎直冒汗,幸好伯父是一个开明的人,他说,遇到天灾人祸,这些礼数能免则免。

听了伯父的话,接亲的人就从倒塌的围墙边,跨过土堆进到了院子里。朋友的恋人是七河人,从遥远的七河到拉市,经过了好几个村子。他们就把丽江坝子里的情况都跟我们说了一遍。他们说这一路上走来,到处都改变了原来的样子,路上都可以听到哭声,就像是刚刚平息了一场战争,灰尘迷漫,满目疮痍。幸好他们村子里的房子都没有倒,受灾情况也不严重,但周围几个村子已有房屋倒塌,大家都去帮忙救灾去了。本来准备好一支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,但天灾人祸时,救人要紧,所以只来了几个近亲。


好客是纳西人的天性,家中办喜事,乡邻及亲朋都来庆贺,家中热闹非凡。但朋友的婚礼,却是我见过的最冷清的婚礼。除了村子里的人,远客一个都没有来。大家默默地吃着饭,虽然人人都在祝福着这对新人,但脸上的笑容却一闪而过,人人都显得忧心冲冲。

匆匆吃过午饭,接亲的人催促着新娘要赶紧出门。女方没有过多的为难,也免除了许多繁琐的规矩,连向祖宗的牌位磕头的礼数也免了,因为安放着牌位的楼房已是摇摇欲坠。在满地的废墟中,身着嫁妆的朋友,含着泪水磕了三个头后,被接亲的人拉上了车子。


这是一场异常冷清的婚礼,没有嫁妆,因为她的嫁妆全部埋进了土堆里;没有送亲队伍,因为家里还有亲人生死未卜,在送新娘出门之后,亲友们就要去寻找亲友,寻问灾情;没有鞭炮声,因为大家都没有心思欢庆。就这样,朋友嫁了,走过满地的废墟,完成了她一生中最难忘的婚礼。


垮塌的丽江地区电影院

直到现在,我依然还记得,在她出门的那一刻,满地的废墟中,朋友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,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生养了她二十四年的家。他的爱人,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。

二十年过去了,她的孩子已经在上高中,岁月改变了我们的容颜,但情谊依旧。常常,我们坐在一起谈过去,谈现在,也谈未来。不知不觉中,话题又回到了她出嫁的那一天,那是一个不用刻意,也会永远记住的日子,那是一个悲喜加交的日子。

朋友说,这样的婚礼,让她懂得了珍惜,珍惜身边的人,珍惜活着的每一天。所以,她现在过得很幸福。

废墟中的葬礼

1996年的2月3日,一场地震将我的一位好朋友永恒在了最美丽的22岁。

我们相识于大研中学,她坐在我后面,一张明月般的脸,一双随时盈盈含水的大眼睛,课间时,用她那柔柔的声音问我一声:“你有红笔吗?”,那神态,让人无法拒绝。在我的感觉中,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韵味。

在那一段青葱的岁月中,她在我心中美得就像一首那时候最流行的席慕容的诗。


重灾区80%的房屋倒塌了

中午的时候,我们俩一起去学校门口买凉粉吃,那里有一个小摊子,卖凉粉的是一个穿着纳西服装的老奶奶,她用的酸醋是自制的梨子醋,辣椒是龙蟠阿喜的。吃一碗下去,那酸酸辣辣的味道,让每一个毛孔都舒畅。老奶奶见到我俩来,绽开她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,开始将凉粉切得又细又长,还特意多给我两三块。我们俩就坐在她的长木凳上,一边品尝这世间无双的美味,一边谈课本,谈趣事,谈未来,也谈我们班的男生。


从废墟中抬出遇难者遗体

有时候,我们也逃了那么一两节课,跑到狮子山上去玩。那时候的狮子山,巨木参天,鸟声盈耳。我们俩就躺在草地上,看天上的流云。我告诉她,我想去练绝世武功,想去闯荡江湖,最好不用走路,能站在大雕上驭风而飞。她说,她想去种花,种一大片各种各样的花,再建一所房子,每天就睡在花丛中。说着说着,我们就开始去梦中实现理想。

有一天晚上,我们俩相约去冒险。商量了半天,总觉得上山打死都不敢,去寺庙不妥,最后约定去了黑龙潭。那时候,黑龙潭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,一个人影都没有,再加上关于得月楼的种种鬼怪传说,足够让人心生寒意。说好了去冒险,只能强装无事前行。到了公园门口,朝里一望,只见里面黑影憧憧,阴风阵阵,只吓得双腿发软。心里虽然打怵,嘴里两人还相互取笑胆小。硬着头皮往里面走,双脚抖得像筛糠般,刚走进大门,直听见一声惨烈的鬼叫骤然响起,两人撒开脚丫箭一般往回跑,只听见守门的老头在我们身后直骂:“两个疯丫头,连猫头鹰都害怕,半夜还来这里瞎转悠,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!”



华坪抢险救灾队在丽江夜以继日抢险救灾

这样的日子串成了我们难忘的短暂时光,毕业后,我去读高中,而她却回到了她的家乡金山良美,那个叫“起阔”的小村庄。虽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朝夕相处,但只要到了周末,我们还是会经常见面。有时候来我家,一起去爬普济寺,有时候去她家,她就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“酸辣粉”。有心情的时候,就相约骑着自行车去雪山,去拉市海,我们尽情地享受属于那个年龄的美好和快乐。

三年后,我去红河州读书,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只能靠书信,她在信中告诉我生活的无奈,告诉我身体的劳累,告诉我理想的遥远。我告诉她,等我毕业回来,我们俩就先开始实现她的梦想,在她家的园子里,种上一大片玫瑰花,我们俩就在花香中做梦。至于我的梦想,等我们老了,就去山洞里转转,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本秘笈,最好三天练成,最好能返老还童。


废墟中的村公所

有一天,她告诉我说,她有了自己的意中人。我问她:“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?”她说:“整个人就像在天上飞。”我大笑:“我的驭风而行之术没练成,你倒成了绝世高手!”感受着她的幸福,也分享着朋友爱情的喜悦,我在心底真诚地祝福着她们。

但是,上天早已注定了一份缘分的结局。好久没有收到她的来信了,我心里有一种不安。终于等到放假了,我回到家中,第二天就去了她们的村子。她的家人告诉我说,她病了,躺在床上。


受灾严重的丽江北郊

我走进她的房间,已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一个开朗而幸福的女孩,她那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里盛着绝望,脸上没有一丝光彩,整个人,就像一朵即将干枯的花。她见到我,眼里露出了一丝惊喜,然后无数的泪珠滴了下来。

我听到了一个噩耗,她的心上人死了,他病死了。

她说:“夜里,我常常可以听到他叫我的声音。我以为他回来了,跑出去一看,他没来。”那神情,已是万念俱灰。


卫生人员在消毒防疫

除了陪着她一起流泪,我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语。我和她都是很重感情的人,如果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,除非自己走出来,任何人都无法带她走出悲伤。我相信她,一定可以忘掉伤痛,重拾自己的幸福。

从那天以后,我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,然后就到了1996年的2月3日。那一天,丽江发生了大地震。没有电话,也无法通信,我也无法探听到她的消息,只听说金山那边,有好几个村子是重灾区,房子全塌完了,死了好多人。但我没想到,这辈子,她居然会与我不辞而别。


为地震遇难者送葬

当我知道她已在地震中遇难的消息时,已是地震后的二十天。嫁到她们村子里的一个邻居回来娘家,她告诉我说:“你的那个朋友死了,地震的时候,她和她奶奶正在厨房里,她拉着奶奶跑出来,却被房子后面的竹子绊倒,整座楼房倒下来,将奶奶和她都埋在了土石里。等村民把她们挖出来的时候,两个人都死了。她真是太可怜了,长得那么漂亮,还没嫁人就死了。村子里死了好多人,再加上天灾人祸,连口棺材都买不到,裹了床席子,简单地做了个仪式,两个人就一起抬出去了。”

听到这样的消息,直到我假期结束都不敢相信。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,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离开了这个世界。跟我一起谈论过梦想的朋友,约好一起去努力,怎么可能如此不信守承诺?


为地震遇难者送葬

尽管丽江还是一片废墟,尽管我们都还没从这场灾难的阴影中走出来,但开学的日子到了,父亲说:“家里的事,你不用管,你只要读完你的书就行。”我流着泪,登上了去往学校的车。

客车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,路上的行人,脸上挂满了疲惫与哀伤,昔日热闹的村庄,笼罩着一层阴云。我又想起了我的朋友,想起了她家的小院子,也想起了她的葬礼。我想像着她那美丽的身体,如何被尘土掩埋。她的母亲,清洗着女儿身上的鲜血时,心有多痛。村子被毁,亲人被埋,应该没有人会在她的葬礼上吹奏哀乐,不知道来自我们祖源地的使者,会不会带着一束她最爱的玫瑰花?而她已在玉龙第三国的爱人,会来接她吗?

回到学校,过了很久,我独自一人,离群独处。


为地震遇难者送葬

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,有一条大河,河边长满了一丛丛的剑麻,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。离家千里之外的我,时常一个人坐在河边,任由不停奔流着的河水冲刷着这场地震带给我的恐惧、悲伤和忧虑。我的眼前,总会出现出她的脸,那亮晶晶的眼睛,那洋溢着青春的脸,还有那柔柔的声音。


震后的香格里大道施工现场

那时候,我意识中居然没有悲伤。我感觉到她的存在,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,在我们纳西族人人人向往的国度,和她的爱人一起,幸福地生活着。

从小河边回来,我写了一封信,取名为《写给天堂的情书》,我把我的思念,我的祝福融进了文字中,再封进了信封里。没多久,我收到了一张报纸,报纸的版面上,刊登着我写给在天堂的朋友的情书。

如果天堂里有东巴,我想,尊敬的东巴早已在他们在额头上抹了酥油,从此他们俩共烧一塘火,肉体与灵魂永不分离。

而我的这封情书,是我送给她的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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